对于马幼渔等浙江人把持北大之情形,杨树达日记亦有所涉。如一九二九年八月十四日,“饮席遇杨丙辰,谈北大学生近日开会,以朱希祖、马裕藻两主任把持北大,不图进步,请当局予以警告云云”;一九三〇年三月三十日,参加单不庵追悼会,想起单曾对他言,“欲北大办好,非尽去浙人不可”,“不庵固浙籍,盖愤朱、马辈之把持也。故余挽之云,‘众人皆醉,灵均独醒’,指此事也”;一九三三年四月六日,访陈援庵,“谈及北平教育界情形,援庵深以浙派盘据把持不重视学术为恨。于此知天下自有真是非,宵小之徒不能掩尽天下人耳目也”。在胡适一九三五年十二月二十日日记中也可看到类似态度:“六点半赴北大教授俱乐部第一次聚餐,饭后有长时间的讨论。马叙伦发言最多,多没有意思,也全没有煽动力量。此人破坏了教育界多少年,尚不知愧悔,妄想打劫,可怜!”
行文至此,林损辞职风波的来龙去脉大致可以看清楚了。当初胡仁源招林损等来北大,是排斥桐城派的势力,蔡元培继任,“文学革命、思想自由的风气,遂大流行”,在胡适、蒋梦麟、傅斯年们看来,朱希祖、马幼渔、林损等“浙人”个个是绊脚石。虽然林损曾对《申报》记者说:“其实本人与适之非同道久矣。此次辞职,完全闹脾气。”林损的性格固然是造成与胡适矛盾的不可忽视的因素,马叙伦归结为“有节概,犹是永嘉学派遗风也,既不肯屈己附人,而尤疾视权势”,但个中奥妙怎是“闹脾气”了得。借用陈平原的话:“北大校园里的改朝换代,如何牵涉政治潮流、学术思想、教育体制,以及同门同乡等具体的人事关系,远非‘新旧’二字所能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