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闺女放下电话,当晚就跑回家,抱着我就哭。你说,我命苦还不够,还要拖累我闺女,老天爷这是折磨我啊……”
女人的音调高了起来,眼泪就这样又被挤了出来,淌在还有泪水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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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心眼还没坏透,念在我伺候他十几年的份儿上,没赶我走。但和我把话讲清楚了,得我闺女替我治病,他没钱。
“肚子越胀越大,我也越来越乏,可男人没挑我刺。我知道,是我闺女给他钱了。说也奇怪,那丫头不知道一下子哪来的钱,隔三岔五就把钱给寄来。她还给我配了个手机,说是方便联系。可就响过两回,闺女就没信儿了。”
说着,女人从包袱里摸出一部老人机,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
“我没事儿就和这黑疙瘩说话,想着拿出来之后,闺女就能听到,可就是听不到闺女的声音。后来村里进城的后生回来告诉我,丫在城里当了大款的小三儿,住着小洋楼。一个人说我不信,可三五个都和我说得有眉有眼的,我心里就打鼓了。怕就怕这个穷家病娘把闺女逼上了歪路啊。
“我让男人去寻我闺女回来,他骂我,不愁你吃喝,还花着大钱给你治病,添啥乱子。我没文化,可我知道,要是后生们说的是真的,闺女走了歪道,我就是爬也要爬到她身边,给她拽回来。
“我自己去了城里,折腾了三天,总算是打听到了闺女的下落。在一片小洋楼里,我瞅着闺女从小轿车上跨了下来。三个月呐,我没见着自己闺女,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颠颠地就迎上去了。可我闺女看到我来了,却一瞪眼,慌慌地就往楼里走,一边走,还一边扯着她旁边的那个男人,声音尖利利地说:‘哪来的疯婆子,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