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一个人的旅途。”他顿一顿又说,“我看到你在这儿就坐过来了,你不介意吧。”
一个睡着的人,就算介意也没什么办法。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闭上眼睛。
那个午后就这样度过了,我们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后来,在一个极其偶然的场合,我碰到我以前的老师。
“心烦意乱时看什么书可以平静?”我问他。
他和我说了个名字——“什么?”“l’usage du monde”,他重复了一遍。哦,是了,《世界的用途》。我意识到自己再次遭遇了这个奇怪的名字,也意识到自己再次遭遇了那个已经逝去的午后。
世界的用途到底是什么?我不该轻信一个男孩子的一面之词的。如果我当时能夺过书,亲眼看看这本书里的内容的话,也许会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我不是说我会变得和现在不同,不,我从来不懂后悔。我只是在想那些可能性,在一切看似都已尘埃落定之后,想象那些关于这个世界的,关于我的,关于他的,关于我们一家的,永未被实现的可能性。
我只是想起来,那天我穿上睡袍,一视同仁地抱起三条浴巾准备拿去洗。地板非常凉,客厅则一片漆黑。我哆哆嗦嗦地摸来摸去,恰恰有一丝光亮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