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么呢?用什么办法呢?”
“太太,这一点暂时不能告诉你。你放心,我决不骗你。只要给我证明你只能过这个生活,证明这个生活的确胜过奥太佛伯爵夫人的有钱、有面子、住着巴黎最漂亮的府第、受到丈夫疼爱、做一个幸福的母亲的生活,那我就判决你胜诉……”
“可是。”她说世界上怎么会有一个男人能了解我呢?
我回答:“的确没有。所以我要请宗教来做评判。勃朗-芒多的本堂神甫是个七十五岁的圣者。他不是一个审问异教徒的法官,而是一个圣·约翰;他对你会象法奈龙一样,象对蒲高涅公爵说下面那番话的法奈龙一样:——爵爷,星期五你要吃一条小牛也可以,但做人非象个基督徒不可。”
“得了罢,先生。我知道修道院是最后一条出路,是我唯一的避难所。能了解我的只有上帝。至于凡人,哪怕是教会中最慈祥的神甫圣·奥古斯丁,也参不透我良心上不安的情绪,那好比但丁的地狱中不可超越的领域。一个不相干的男人,虽则不配领受爱情的祭礼,却得到了我全部的爱情!我丈夫没得到,因为他没拿;我给他爱情,象母亲把一件奇妙的玩具拿给孩子,被孩子砸破了。我的爱情是可一不可再的。对于某些心灵,爱情是不能作尝试的: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它一朝出现,就是整个儿出现。可是十八个月的夫妇生活,对我等于十八年;我把全部的生命力放了进去,它不是因为尽量奔放而枯竭的,而是在那种欺人的,只有我一个人真诚的闺房生活中消磨完的。为我,幸福之杯既不是空的,也不是喝干了的;什么都不能把它再斟满,因为杯子打破了。我已经没有武器,不能再作战……把自己倾箱倒箧的给了人,我还成其为我吗?只能比之于酒阑灯尽以后的残羹剩饭。我只有一个名字,奥诺丽纳,正如我只有一颗心。丈夫占有了少女,没资格消受的情人占有了少妇;一个女人还剩下什么?你一定会和我说:只要让人家爱就得了!唉!我究竟还有点人味儿,想到卖淫妇三个字能不觉得羞愤吗?是的,一场大火把我的宝物烧光了,我借着大火的反光把事情看明白了。老实说,接受另外一个男人的爱情,我倒还能想象;但是向奥太佛投降……噢!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