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君决定立即离开这个城市。她从下车到现在滴水不沾。
我倒认为未必这样。起码F城在这之前,从来都是不同凡响的。这种不同凡响难以用语言建构。它只是一种感觉、一种声音、一种气氛、一种温度与湿度、时间与空间的总和。F城在我眼里永远那么精明那么细巧、那么敏感那么实惠、还那么艳俗那么时髦。F城的街道永远熙攘拥挤,迫不及待争分夺秒地流行的时尚,无论是流行时装流行发式流行家具流行首饰流行歌曲还是流行霹雳舞太空舞流行妻子加情人,在此都是应有尽有,无一遗漏。像F城那条流去又流来的护城河水,把所有的流行色都脏兮兮地搅拌到一起……
如果再加上现在这个流行性肝炎。它就十分完美了,我暗暗想。我对F城的好感竟由此有所增加。事实上,F城在这一片心怀叵测的非议与流言之下,倒显得格外轻松自在。街道依然拥挤不堪,商店依然生意兴隆,餐馆依然杯盘狼藉,行人依然风流倜傥……我拨了整整一天的电话寻找我的熟人,发现他们个个依然健在。没有什么可以表明甲肝同这个城市的关系,没有什么迹象,至少我看不出它在哪里。我甚至觉得F城比以往更显得精力旺盛,更汹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