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咱俩炒瓜子?”毕洪亮看到姐姐把画贴到炕头的墙上就说。“行!”毕杏波从炕上蹦下地。毕洪亮从柜子底下拽出纸箱子,要把瓜子、花生拿出来。手伸进去却抓一把碎纸屑儿上来,他不甘心又去抓,这一回还抓出了花生皮和瓜子皮。毕洪亮把纸箱子从柜底下彻底搬出来,“妈,你看!”毕洪亮带着哭腔叫着母亲。母亲跑过来一看,箱子里全是碎糟糟的纸屑儿和花生皮、瓜子皮。
“耗子嗑了。”母亲说。
毕洪亮的眼泪刷地一下掉下来。“别哭,和你姐往出挑,还能挑出些好的。”母亲递过一个簸箕。
傍晚,母亲把面和好后,把剁碎的酸菜和肉放在一起拌饺子馅。母亲又接过女儿和儿子挑出囫囵的花生和瓜子,放在炉子上的小铁锅里炒。母亲一边炒一边嘀咕,“该死的耗子,孩子们一年才吃一回,你就给吃了一半——”毕洪亮轻轻地拉了一下姐姐的衣角,她俩走到外屋地,“姐,咱俩少吃,给小妹儿和小弟多留点儿。”毕杏波点点头。毕杏艳和毕杏珍坐在炕上吃着瓜子和花生,还把嗑好的瓜子或花生仁儿塞到毕洪江的嘴里。毕洪江就用前门牙一点点儿地嗑,嗑没了就张起小手要。毕洪亮负责烧炉子,毕杏波和母亲一起包饺子。“外面鞭炮一响,他们‘接神’(除夕夜里12点家家户户放鞭炮煮饺子。北方称作是‘接神’,寓意是把新一年的好运接来)咱们就煮饺子!”母亲对毕杏波说。饺子像一个个元宝骄傲地站在盖帘上,炉子上的水也沸腾了。包好了饺子,母亲把父亲的相片拿出来,摆在柜盖的上面。“你跟孩子们一起过年吧!呆会儿也给你弄点饺子吃,让儿子再给你倒盅酒喝……”毕洪亮真倒了一盅酒摆上,毕杏波抓了把瓜子放到柜子上,毕杏艳又抓了一把花生,毕杏珍也噔噔地跑下地,把手里攥着的一块汗津津的糖放到柜子上说:“爸,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