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这一阶段主要是看病人的求生欲,求生信念战胜一切。
我为他描绘出美好蓝图,就像教导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丢开他站在十步开外,然后伸开双臂向他微笑,许诺他一个光明未来,鼓励他一步一步走到我怀里来。我的心里被不安填满,脸上却仍能保持微笑,这一套我很熟练。
那晚窗外有大片雪白的月光,我收拾好病床前的两份报纸,正要按惯例将装了桑芽茶的保温瓶放到床头,听见林乔轻声说:“我们好像一直没有真正约会过一次。”
我说:“啊,对。”曾经我们差点要一起看一场电影,最后却无疾而终。那时候电影院里正放裴勇俊的《丑闻》,我用半价从学弟那里买了一张票,他还送我两袋话梅两包鱿鱼丝。
他说:“什么时候去约个会吧。”
我就说:“好,你快点好起来,好起来我们去游乐园坐碰碰车。”
这场约会安排在林乔第二次化疗后,当然不能去坐碰碰车。
林父林母对林乔是否能坚持下六个疗程的化疗忧心忡忡,愿意满足他的一切合理或不合理的愿望,尽管医生叮嘱化疗期间最好避免室外活动,但他们不忍令林乔失望,亲自为我们买了天文馆的门票。
按林乔的意思,约会就应该去看电影,但正常电影院人流过多空气浑浊,不宜接待病人,而天文馆正好有个数字影院,非节假日期间清静堪比墓园。虽然在此注定只能看一些《宇宙探秘》之类的科教电影,但好歹也算是看了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