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的同时代的人一般,普桑对于个人性格并不怀有何种好奇心。他的三个牧人毫无不同的区处足为每个人的特征。他们的身材是相同的,面貌是相同的,体格的轻捷亦是相同的。至多他们在年龄上有所差别。那个女人的侧影不是和我们看见过的多少古雕刻相似么?我们试把波提切利的《东方民族膜拜圣婴》一画作为比较,其中三十余个人物各有特殊的面貌,在我们的记忆中留下难于遗忘的形象。
普桑的美是一种严肃的美,是由明显、简洁、单纯、准确组成的美,所以这美亦可称为古典的美。它使鉴赏者获得智的满足,同时获得一种健全的快感。这快感是由于作者解决了作品中的难题,是由于作者具有艺术家的良知,这良知必须在一件作品获得它所能达到的最大的完满时方能满足。
可贵的是普桑所处的时代是巴洛克艺术风靡罗马的时代,是圣彼得大教堂受人赞赏的时代,是卡拉瓦乔(Caravaggio)粗犷的画风盛行的时代,而普桑竟能始终维持着他的爱戴单纯简洁的趣味。这是他对于古代艺术的孜孜不倦的研究有以致之。他虽身处异域,而他的艺术始终是法国风的。他的作品所以每次递到巴黎而受人击节赞叹,亦非偶然。当时的人在帕斯卡(Pascal)、布瓦洛(Boileau)、波舒哀、莫里哀等的文学作品中所求的优点,正和普桑作品中所求的完全相同。他所刻意经营的美,在表面上却显得非常平易。他处处坚守中庸之道。他尊崇理智。